弘音

墙头众多,有缘则更。混邪杂食,纯爱战士。
有人和我说话的话动力up,随机掉落更新。
以前的我:好好写文,争取完结。
现在的我:随时爬墙,反正我已经在脑内磕过了。

【织太】向北走,向南走(一)

是狗血织太 明日方舟pa!!只借用世界观无相关原作人员出现!尽量让没玩过游戏的也看懂!大概就是侦探社in罗德岛;港黑in整合运动的设定!私设众多,天雷ooc慎入!

顺便 @Rocycy 都是这个女人!是西西把我搞去开新坑的!!她是我见过最魔鬼的催更选手!挂她!汪汪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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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猫与鸟

 

“从前,有一个魔鬼。他做出了一面镜子。啊呀,真是一面好镜子,照一照,什么都颠倒过来。圣人变成罪犯,美人化为骷髅……”少年抱着一本童话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魔鬼非常得意,他飞上了天。想要把上帝变成小丑,天使变成怪物。但是即将飞到天堂的时候,那面镜子忽然怪笑起来,魔鬼控制不住,把它摔了下来。镜子的碎片满世界乱飞……”少年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头上漆黑的猫耳轻轻地弹动。他轻轻地笑,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荡开。

 

“落进人的眼睛里,人就看什么也不顺眼;落进人的耳朵里,人就听什么也不顺耳;落进人的心里,人的心就立刻变成冰块,冷冰冰的,再也没有一丝感情啦!”少年像是读到了什么笑话,咯咯地笑出了声,眼睛眯起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鸢色的瞳孔。他从高台上跳下来,落地轻盈无声。

 

那是一张被血液浸透的手术台。少年背对着孤零零晃着的冷光,拉开了门。他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间地狱。失去了神志的感染者们撕扯着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衣不蔽体的怪物们身上长满了狰狞的漆黑源石,狂热地攻击着触目所及的每一个人。穿着几层防护服的整合运动成员流着血泪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屠夫挥动大斧,燃烧瓶四处泼洒,刀客挥动燃起烈焰的长刀,术士们恶意地挥出赤红的法术……

 

“那么,谁才是加伊,谁又是格尔达呢?院长大人?”丑陋的暴徒们在少年面前温顺地俯下身子。地下研究院的院长被摁在地上,只能看见少年绑着绷带的猫尾在纤细的小腿间慢慢悠悠地摆动,他的头被砸在地上,徒劳地喊着:“我们是有许可的,不是我们的错……”

 

“是吗?”太宰治好像很是苦恼似地问:“那么,7月13日,试用γ型催化剂,感染者死亡率上升至89.3%;7月14日,试验品不够,矿场送来的质量太差,只有21号、37号、218号第一轮电击耐受性合格,存活率下降至……唔,你还要我继续读下去吗?比如刚刚感染的菲比子爵的私生女被强x之后扔进化学药剂池,还是贫民窟莫名失踪的感染者阿莱格里一家现在只有小儿子还剩下一条腿?”

 

随着少年的话音,无数冰冷的眼神投注在狼狈的研究院长身上,那是刺骨的仇恨,像钢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打起了哆嗦。“荆棘鸟长官,怎么处置他?”院长听见一个仇恨而喑哑的声音问。

 

“杀了吧。”眼前的小皮鞋移开了,院长心知求生无望,发疯一般地挣扎了起来:“你懂什么,得了矿石病的人迟早都是要死的。与其让他们祸害别人,不如废物利用——啊!”

 

大斧落下,头颅飞起。

 

定格在研究院院长一生最后一刻的,是那个整合运动的年少干部投下的冷漠一瞥。无数鬼怪似的感染者们像他俯首,在他们的簇拥中那个少年美的惊人——绷带包裹下的脸庞白皙而健康,制服短裤下的双腿光洁无瑕。他干净地像是降落在地狱的圣子,眸中却倒映着深渊的影子。

 

那是一个非感染者才会拥有的样子。

 

在惊诧与恶意中,院长咬碎了舌下的发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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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5日/16:37p.m/萨米郊区/东南风3级

 

织田作之助在荒野中疾驰。光是看他的打扮,也许很难理解他拥有如此迅捷的脚程,他穿着一身有些旧了的沙色风衣,背着一个大大的提琴盒,看起来休闲的成分大过战斗的需要。他衣襟被风吹开,坦然地展现出掖着的手木仓,但是你看着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怀疑那是个玩具。青年的面容有些木讷,下巴上还有些没剃干净的胡茬,蔚蓝的眼睛直视前方,酒红色的发间倒伏着黎博利的耳羽。如果好好打理一下,你会发现他是个高大而俊朗的青年,而不是被他有些成熟的气质模糊了年龄。

 

总而言之,织田作之助看起来是一个有些忠厚的老好人。你可以想象他替小孩子爬到树上摘下气球,也能想象他会毫不犹豫地扶老太太过马路。看身后的大提琴盒,你又可以想象他是一个诚恳的小地方出身的音乐家,刚刚从维多利亚某所艺术院校毕业,在移动城市间辗转,带着自己的几张稿子攒钱准备奔赴汐斯塔参加音乐节。

 

谁会对他起什么防备心呢?

 

这样的特质也许只适用于两种人,老好人,或是顶级的杀手。

织田作之助则是更加稀少的那一种——他两者都是。

 

“燕子,预定爆破组已经就位。重复一遍,你和此次围剿整合运动的任务没有关系,你只是过去接收假身份,不要暴露自己。再重复一遍,没有关系。”

 

“可是,国木田君……”织田作之助闷闷的声音逸散在风中。

 

“说了叫我的代号啊!任务中叫我‘诺特’!……还有,没有可是。你已经带回来六个感染者孤儿了,虽然罗德岛并不是不能接收他们,但是我们这次不能插手。现在,专心你的任务,把那些可怜的感染者孩子们交给萨米的势力来接收。”国木田独步在耳机那头的声音也由不满转为低落。

 

“但是,把一个人叫作‘本子’也太奇怪了。”织田作之助说:“我是想说,离目标地点还有一公里,我还没有看到我们的行动队,这也是正常的吗?”

 

“什么?乱步先生的安排不可能有错。刚刚回传的消息也确实是潜入成功……”织田作之助仿佛听见了国木田独步疯狂翻着他那本理想笔记本的声音:“不对,整合运动不可能放过这个非法实验基地。萨米公国方面要求我们捕获整合运动的指挥官“荆棘鸟”,不论死活,难道跑了?不,哪怕是那个荆棘鸟也不应该逃得过乱步先生的推断……稍等,我再联系一遍A8行动队,你看到可疑的黎博利感染者就先行稽查。”

 

“不用了。”织田作之助说,他在狂风中不得不加大了音量:“他们肯定改道了。无论是整合运动、萨米军队还是A8。”

 

“怎么回事?”国木田问。

 

“嗯,乱步先生是不是前几天外出了?”织田作之助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眺望天边贯穿天际的一条细线。移动城市启动的轰鸣声已经可以听得见一些,不过这些声响很快就会随着城市的影子远去:“萨米已经开始移动了——是天灾。可能是小型的,你估计再过一会就会收到天灾信使和A8的消息了。”

 

“啊——真的!乱步先生传消息回来了。是突发型的旋风,谁能预料到该死的天灾会这时候来?联合行动组已经撤离了,算整合运动他们跑得快。可惜捕获的只有一些断后的感染者,荆棘鸟估计没戏。织田,你先改道吧。”

 

织田作之助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继续向那栋不远的建筑飞奔而去。

 

“织田?你怎么还在向原目标地点移动?”国木田的声音开始焦急了起来。

 

“找个避风的地方。”织田作之助老老实实地说:“而且天灾来的突然,里面可能还有人。”

 

“织田!那栋建筑在天灾必经之路上!我不怀疑你能活下来,但是想想你的矿石病!你想再被辐射一遍吗!织田,喂!织田!”

 

“来不及了。”织田作之助已经可以看得见地下基地兵荒马乱的入口,空气中的血腥气让他不习惯地打了个喷嚏:“往好处想,国木田君……嗯,比如我能抓到个落单的荆棘鸟什么的?”

 

他绞尽脑汁才想了这么一招出来,但国木田独步的愤怒好像一点儿也没有缓解。好在飓风带来的信号中断带走了他的怒吼。织田作之助不知为何有些庆幸。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藏好身上的枪械,这下他看起来又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了。他抬起头估量了一下这座被整合运动……或者是联合行动组轰掉大半层的建筑,发现它估计能被天灾连根拔起。

 

有点难办啊,他心里想到。“喂——有人吗——”他走进去,平静地跨过地上僵硬的残肢,还有四处泼散的鲜血和破碎的源石结晶。

 

他把几个即将死亡的感染者抱到平整的地方,也扶起了几个身受重伤的研究员。在听见一声嘶吼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应该不能把他们放在一个地方。但是除了这几个苟延残喘的人,建筑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想来哪怕还有一点儿行动能力的人也不会还停留在这里了……他这样想着,不抱什么希望地推开了一间门框都变形卡死的大型实验室。

 

“啊。”

“啊。”

 

猝不及防的,织田作之助对上一双鸢色的眼睛。那是一个颀长的菲林族少年。一眼看上去仿佛是用夜色和白雪捏出来的,一双鸢色的瞳警惕地盯着他,漆黑的猫耳高高地立起来。他一副维多利亚公学少年的打扮,白衬衫外面套着笔挺的小外套,制服短裤下面的长腿规规矩矩地套着小腿袜,但全身都奇怪地缠满了绷带。袜箍、臂箍还有高腰的小皮带勒出少年单薄的身量,牢牢地固定着衣物,但衣襟还是狼狈地粘上了暗沉的血迹与尘土。

 

他愣在当地,小黑猫也许也没想到这样的发展,就向后退了几步,示威似的压低了身子,亮了亮稚嫩的獠牙。织田作的眼神落在他舔过小尖牙的红舌头上,心想原来这个少年身上是有黑白之外第三种颜色的。他有些为难,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也许是看出他的迟疑,少年向他靠近了一点,声音里透着些做作的虚张声势:“你,你要干什么?你和外面的人是一伙的吗?你知道我是谁吗,识相的话就告诉我,这里是哪儿——”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抬起了枪。

 

在开枪的时候,少年下意识地扑了上来。织田作之助想,他的手心有点凉,但是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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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有些不高兴,罗德岛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确实有点本事。如果再来早一点,确实会被他们包了饺子。只是没想到啊,为了他能出动这么多人。好在大部队已经交给芥川带走了,只要那只黑天使不顶着灰扑扑的光环把沿路的接应人员全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他?一个无辜的,刚刚被人从维多利亚绑架至此的,甚至没有感染一丁点儿源石病的菲林族小少爷,大概是整合运动想拿他换点钱,又或者被暗算送来当试验品。最多被盘问几句,也许罗德岛还会检验一下,然后为他惊人的健康而吃惊——萨米的军队当然会把他放回去,要是不放心,他们会再去查查他。

 

能查到什么?一个父母定居龙门的大贵族分支,被送到维多利亚游学的小少爷,热爱文学的聪明男孩津岛修治……太宰治嗤之以鼻。最妙的是,他们查到的都会是真的。

 

但是那个天灾来的实在不巧。

 

萨米方面的势力和罗德岛一起撤走了,太宰治没来得及联系上他们。断后的整合运动成员也许还能用细枝末节的情报换来体验一把罗德岛的免费医疗救助,但是想也知道他作为被各方重金悬赏的指挥官被剁成肉泥都是轻的。

 

但是他更没想到的是,在天灾将近的时候,还真的有人愚蠢到进入一栋充斥着各种矿石病感染源的非法实验室。

 

“你,你要干什么?你和外面的人是一伙……”太宰治看不出这个人的目的性,难道就是为了让外面的人死得更加好看点?他一边暗中提高了警惕,一边娴熟地开始扮演一个懵懂而天真的小少爷。

 

突然,那个酒红发色的人把枪指向了他。

 

被发现了?是试探还是……?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仓皇不安地迅速拉住了他的手。

 

这么好就能得手?贴上对方的掌心的时候他几乎跳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被烫的。

 

他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源石技艺——“人间失格”无效了织田作之助特有的源石技艺,他在下一秒就会因为他的杀意而被这个看起来好心肠的忠厚男人反手放倒。

 

枪响了。

 

太宰治颊上划破一道细细的血痕,他顺势转头,看见了自己身后倒下的一个男研究人员。“荆……荆……”他的手指恨不得戳倒太宰脸上,身旁是被打落的一把老式木仓。酒红发色的奇怪男人以为太宰被吓到了,沉默地把他往身后护了护。

 

倒是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不过这种断了一条腿离大出血死亡不远的人,真的能算是鱼吗?虽然勇气可嘉,但是被盟友解救了敌人,不知道现在作何感想?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想。

 

“你说什么?”愚蠢的“唐吉坷德”往前走了两步:“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无谋,冒进,廉价的同情心。太宰治几乎是嘲笑得看着男人走向那个跌坐在血泊中挣扎的可怜人。喂,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眼神,还有这个“研究者”虎口微微把手套顶起来的棱角——真无趣。感染者就只会这一招吗?还是人感染之后就会自热而然想到这种手段?利用源石技艺引爆体内的源石,真是最丑陋的自杀方法,毫无美感。生命就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啊。

 

太宰等待着两人在一声巨响后同时“被解决”,最好那些碎片到时候别弄脏他的衣服。他注视着这个年长的黎博利,看他温和地低下头,试图安抚男人的情绪。

 

一步,两步,三步。他数着,垂下眼帘不愿意看那个注定的结局。

 

可惜,有时候注定并不会是注定。

 

太宰治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他没有征兆地向后巧妙地跳开,然后自己猝不及防地被笼罩进他高大的背影里。金色的光从他身上浮起,让太宰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小心。”他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敲得他耳膜有些发麻。

 

天马的虚影从他背后腾跃而出,嘶鸣声在空中激荡起法术的波澜。那是庄严的领域,也是守护的誓约。血肉在眼前像烟花一样爆开,却被金色的光壁尽数挡下,小黑猫抓着骏鹰飞起的衣摆,垂眸掩去自己漆黑的眼神。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太宰治的猫尾虚虚缠上骏鹰先生的小腿,他决定要喜欢这个奇怪的杀手。

——他是慈悲,还是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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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不明白为什么这只小菲林突然对他改了态度,但是这不妨碍他在小黑猫凑过来的时候把他一把扛起来。

 

天灾马上就要来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好在他对这种实验室挺熟悉的,地下总是会有个装备完善的地下室。与谢野医生说这是因为干脏事的人往往怕死,他觉得挺有道理的。

 

“等,放我下来——”肩上的少年蹬来蹬去地挣扎,像是他收养的那些孩子们。织田作之助有些怀念,没加入罗德岛之前他也是这样带着孩子们到处跑的,虽然为了他们才加入s.w.e.e.p罗德岛秘密部队成为第一杀手,但也阴差阳错得以安身立命,织田作之助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大概是因为太顺手了,他像对家里皮小子一样在少年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不要闹。”

 

少年果然安静了下来。果然,小孩子都吃这一招。织田作之助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侧头闪过黑猫少年一记恶狠狠的肘击。

 

他没有废很大力气就找到了能够抵御天灾的地下储备室。他把少年放下来,对着紧锁的大门犯愁。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在笨重的大锁上面再加一层电子锁?前者他还能应付,但是电子锁的话……

 

“好了。”在他发愣的时候,黑猫少年伸出了手。他其实没有看清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小操作,只觉得他指尖轻巧地动了两下,大概没有几秒过去,锁应声而开。

 

哇——织田作之助用一种惊叹的目光看着他,发自真心地说:“你真厉害。”

 

“也就区区小事嘛!”虽然这么说着,织田作之助能感受到少年一路上都藏在微笑假面下阴沉的情绪明显高昂起来。“真的很厉害,谢谢你。”他认真地送上感谢。

 

“你这人真奇怪,我救我自己的命,你谢我干什么!”少年嘟嘟囔囔地,用手捂着自己一半儿脸,另一只手推着他往里走。织田作之助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楼已经开始震动。天灾已经来了。他合上了门。

 

应急的储备室并不是很大。回过神的时候,织田作看见少年蹲在墙角,抱着双臂看着他。

 

感觉突然被送上了法庭呢。织田作之助想,等待法官大人审判就是这种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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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缠着绷带的猫尾尖尖在地面上不满地拍了拍,织田作之助艰难地把视线从那儿移开。这太不礼貌了,他风衣下的马尾不好意思地摆了一下。

 

“啊——”少年的不满情有可原,但是织田作之助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说起来,他不是感染者吧?莫名其妙被卷进来,连被枪对着都没有反抗的意识——他特有的源石技艺“天衣无缝”没有向他传达濒死的未来。而且好像是没有源石技艺的普通人。他是什么人?怎么到这种战场上的?不对不对,是不是从自己不是坏人解释起来比较好?但是,杀手也不是一个可以说‘不是坏人’的职业……

 

“对不起。”织田作之助说:“我是个杀手。”

 

“哈?”对面的少年似乎懵在当场。

 

等等,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是和蛞蝓那样的肌肉脑筋八嘎吗?但是也不像。虽然这种身份简直看一眼就知道了,但是为什么会就这样摊牌?我有哪里露出马脚吗,按理说他应该是会从盘问我开始的。还有那个不明不白的‘对不起’也很让人在意……

 

太宰治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谨慎地说:“比起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织田作之助。”杀手先生非常耿直地回答他。

 

太宰治看了他半天。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也就是说,真的是真名。

 

……这个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聪明?

 

“那你叫什么名字?”织田作之助问他。

 

如果说‘荆棘鸟’他会是什么反应?太宰治有些恶意地设想了一下。但是在现实中,他只是抖了抖耳朵,有些不情愿地报出来一个假名“……津岛修治。”

 

然后太宰治就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少爷一样,仿佛因为交换名字就可以轻易对人交付信任。他车轱辘似地倒出来一篓子的话,把一个被无辜连累进此次事件的可怜男孩儿展现得淋漓尽致。“你能帮帮我吗?”末了,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猫瞳就那么坐在地上瞅着织田作之助——微微下垂的眼角还带着一抹红痕,又是温柔可怜又是柔弱无害。

 

织田作之助只好问他:“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只要您别和别人说起来见过我就好了。”太宰治说:“要是没有您,我可能早就死了,我怎么敢再要求您更多呢?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到维多利亚的,但是要是别人知道我被整合运动抓走过,和一群感染者待在一起……我父亲会把我当作家里的耻辱的,我不如死了算了……”说着,他适时地泛起一些泪光,像是承受不了地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向杀手先生展示自己毫无防备的脆弱后颈。

 

“呃……”织田作之助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只能坐过去,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

 

“你不会感染的,和感染者共处一室不会感染,真的。”他有些笨拙地说。

 

“您想必杀过很多感染者吧?您不觉得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蛀虫,迟早应该被消灭干净吗?”太宰治微微抬起头,从臂弯里露出没被绷带包裹的一只眼睛。

 

“矿石病目前的确是绝症,而感染者也的确造成了很大的动乱……”太宰治以为他会说些把希望寄托在罗德岛研制出特效药之类的台词,但是织田作之助只是迟疑而诚恳地说道:“但是那种特效药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毕竟人活着,就总要不停地去解决这些问题。每个人走出的道路,决定了道路的尽头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织田先生是一个温柔而充满希望的人啊。”太宰治歪着头,把下巴枕在膝盖上,但是织田作之助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是感染者已经没有道路和明天了。只是那么一瞬间,也许只是黑色的小石头不小心划破了皮肤,也许只是在旅行中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就像现在这样。”

 

太宰治侧耳听着狂风撞击着建筑的闷响,厚重狭小的避难所在天灾的力量下发出可怖的嘎吱声,还有像流星一样坠落的撞击声,那是带来灾厄的源石。等天灾过去,萨米城内的感染者会被驱逐着走到这里,开采这些散落的矿产,把他们投入移动城市的熔炉中。

 

“他们做错了什么呢?”太宰治自言自语地说:“大概这是审判吧,就像拉特兰那群有着雪白羽毛和闪亮光环的萨科塔们说的那样。”

 

“我觉得萨科塔们更喜欢用自己的守护铳来审判。”织田作之助说:“萨科塔也会感染的。这只是……一场病。”

 

“一场病?”太宰治向他靠近了一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那么,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到痛苦,也是一种病吗?”

 

织田作之助反射性地把手挪开。然后才发现这也许会伤到不自觉遵循种族天性的男孩儿,他赶紧挽起袖子,向太宰治展示那些沉默地盘亘在他小臂上的一些零星的黑色碎片。“那患上那种病的人,一定很痛苦吧。不要把畏惧痛苦当作令人羞耻的事情,我是一名感染者,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有时候大家都会得病。也许天灾就是因为是这个世界感冒了。……抱歉,这很丑,也很危险。害怕的话,离我远一点吧。”

 

“不,这挺好看的,可爱的杀手先生。”太宰治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说着,又在他的掌心蹭了一下。柔软的黑发划过织田作之助的指尖,让他的耳羽抖了抖。他大概是脸红了,但是他不明白这种痒痒的感觉从何而来。也许是感染之后太久没能和同族这样亲昵地挨在一起互相梳理羽毛,所以天性投射到了一只菲林上?

 

他觉得自己应该投桃报李,于是回想着自己在罗德岛平时是怎么安抚那些年幼的菲林干员们的,伸出了手。他先是手法娴熟得摸了摸太宰治的耳朵,没等少年发出什么抗议,又自然地托起少年小巧的下巴,在下颔轻轻挠了挠。好像被掐住了七寸,少年突然软下来,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眯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直到太宰治忍不住把额头抵在织田作之助暖呼呼的掌心上——一只黎博利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体温?——他们才如梦初醒地感到尴尬与羞耻。太宰治一下子跳开,一边唾弃自己的堕落(肯定是这个该死的黎博利的问题)一边试图把自己涨得通红的脸恢复原状。

 

可惜他满心都是懊恼与难以置信,才错过了连连咳嗽的骏鹰先生此时烧红的耳根——青年别开的脸,没比他好上多少。

 

“对不起,对不起,津岛先生,冒犯了,对不起。”织田作之助背对着他,只知道翻来覆去的道歉。

 

“你真是……你到底和多少菲林相处过啊?”太宰治气急败坏地想说些什么找回场子,但是又说不出口:“太恶劣了,织田作!”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织田作’?但是织田作之助没功夫细想,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些什么:“不是的,不是的,是因为家里的小孩有的是菲林族的……”

 

“你有小孩?而且,‘有的是’?先不说你到底有几个孩子,你……你把我当你养的小孩?”太宰治的声调又高了一个八度。

 

“不,不是的……”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明明那些孩子们一直是他的骄傲:“是收养的!都是很可爱的孩子,也很懂事……总之,我没有把津岛先生看作什么代替品的意思!”

 

“哦,哦……”太宰治胡乱地答应着。然后就是长久地沉默。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他们一起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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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收养了那么多孩子?”在冷静下来之后,太宰治懒洋洋地倚在织田作之助身边,蹭着黎博利的体温取暖。

 

“机缘巧合吧。”织田作之助说:“只是不能放着不管。想到自己还可以承担,就把他们接到了自己身边。”

 

“再后来,我加入了罗德岛。……呃,我是不是才和你说我来自罗德岛?他们会给感染者提供一定的医疗援助。有两个孩子去年已经参加了罗德岛的预备队选拔,年纪最大的那个今年据说已经开始训练了,他说三年之内一定会加入A4小队担任正式干员。”

 

是的,你没说。太宰治心道,虽然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织田作之助’?织田作这种一根筋的大笨蛋大概是底层雇佣来的吧,根本没听说过这么个人。罗德岛最出名的杀手是‘燕子’,是博士手里最锋利的那柄刀。但是织田作不用当那种冷酷无情的杀人工具,他保持这样就挺好的。

 

“我说的那个菲林孩子就是他,明明小时候很喜欢撒娇,现在也讲究起长男的面子,不肯再让我摸摸头了。”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

 

“所以我的头就可以乱摸了吗?”太宰治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别看我这样,可是已经上大学了!”虽然跳了很多级,平时还都在整合运动搅风搅雨根本没怎么去上过课。至于为什么身上穿的制服还是小男孩的样式,这得问问整合运动恶趣味的首领森欧外。

 

“对不起。”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总是对着这个少年道歉:“我以后不会了。”

 

“唔,织田作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付出点报酬也不是不可以哦。”太宰治说:“那么以后想要摸我的头的话,织田作就要请我喝酒,这样可以吗?”

 

“好的。”织田作之助很认真地回答。

 

“说到酒就想喝了。唉,他们怎么也不在这儿放点酒!”太宰治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口。身下是大地隐隐的震动,外面的天灾的破坏声清晰可怖,但是两个人都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忍一下吧。”织田作之助说:“萨米当地有家不错的酒吧。”

 

“那有什么用啊,我现在还是喝不到。”小黑猫嘟嘟囔囔,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脚全部塞进骏鹰先生怀里暖着,而织田作之助已经开始心疼太宰赤裸的膝盖在天灾的异常天气下冻得发红。一见如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他们这样想着。

 

“我好冷啊——织——田——作——。”

 

“那……”织田作想了半天,眼神四处游弋,最终盯着墙上一根长长的扶手不动了:“虽然这里场地不大,但是引体向上还是能做的。”

 

“津岛先生,一起做引体向上吧,这是很好的锻炼。”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建议道:“运动起来就不会冷了。”

 

 

“……”

“……”

 

 

“等等,你认真的?”

……

“啊啊啊我知道了啦……”

……

“我,我自己可以……织田作!不要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还偷偷给我托脚心!可恶!”

……

 

至于三十分钟之后,一点汗都没出的骏鹰先生为何沉默着给某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黑猫少年按摩手臂,我们略过不表。

 

“对不起,津岛先生。我没想到……”织田作之助耿直的话再次戳伤了太宰·体能废·治的自尊心。区区引体向上……区区引体向上!他发出一声分贝超标的哀嚎阻止织田作之助说下去。

 

“反正你也和某只暴力至上的蛞蝓一样吧!我只要有脑子就可以了!”太宰治恼羞成怒。

 

“我觉得津岛先生要加强锻炼。”织田作之助把瘫在地上的少年拉起来:“津岛先生的智慧是显而易见的才能,我大概一辈子也达不到你的程度吧。但是,泰拉大陆太危险了,津岛先生不能使用源石技艺,很容易被人伤害。”

 

“我不希望津岛先生受到伤害。”织田作之助说:“但是如果津岛先生实在不喜欢锻炼,那我会努力变得更强的。这样,以后津岛先生遇到了什么危险就来找我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宰治的猫耳不自觉地向后折下去,声音也沉下去:“如果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织田作你只凭这一句话就完蛋了。”

 

“我觉得津岛先生不是坏人,而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织田作之助坦然地答道:“津岛先生的眼睛,就好像忍受着难以忍受的事情,大喊着‘救救我’一样,如果我的存在能帮助到津岛先生一些就好了。”

 

“……。”太宰治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是织田作之助没有听清。他脸上迷糊的表情出卖了他。

 

“……”太宰治说:“津岛先生来津岛先生去的难听死了。我不是都叫你织田作了吗!”

 

“那么,修治先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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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称呼,大概也就维持了一个晚上吧。

 “你不是要抓‘荆棘鸟’吗?啊?”国木田独步冷笑一声:“先不说你不听指挥的行动,为什么又会多出来一个活人?”

“非常抱歉。没有找到‘荆棘鸟’,但是找到了修治君。”

“所以,你想和我说,你和一个来历不明,年轻漂亮的小菲林,在天灾来袭时,单独,在密室,相处了一个晚上之后,不仅要送别人回家,还把真名都告诉了别人,还打算今天请别人喝酒。”

 

“嗯。”

 

“你承认了?”

 

“嗯。”

 

“贤志君,别拦着我。”国木田独步冷静地说:“织田对未成年下手了。报警吧,罗德岛没有这样的禽兽,我们不能徇私枉法。”

 

“国木田君不要冲动啊!织田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真是太罗曼蒂克了,哥哥!”“直美!”

“织田君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织田作之助仔细思考了一遍国木田独步刚刚的描述,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答道:“他说的没错啊。”

 

“织田先生!!!”

 

最后让织田作之助免于牢狱之灾的,是罗德岛医疗部门知性美丽的‘金色蝴蝶’与谢野医生。

 

“情况我已经大致听说了。”与谢野晶子笑眯眯的声音从加密耳机那头传过来:“但是,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这位津岛先生就这样离开。毕竟你执行的是 罗德岛 的 机密 任务呢。”

 

织田作之助后颈一凉。

 

“呀,刚好任务地点离这位小美人的故乡也不是很远。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请他帮个忙吧。反正原定是我和你搭档,只要扮演你年少无知还贪玩的妻子不是吗?很简单的。”

 

“假身份和一应后勤物资都会按原定计划交给你,你一定能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坦诚负责,好好说服你的小朋友的,是吧?那就这样,交给你啦,‘燕子’桑。”

 

织田作之助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挂断音,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

 

“……修治先生,你介意稍微再和我同行一段时间吗?”

 

“当然愿意啦,乐意效劳~”太宰治笑得狡黠。谁不愿意呢?既能白捡一个武力值不低的保镖,还能完美打入罗德岛内部避开之后对‘荆棘鸟’的搜索,要是能摸出点情报那简直一箭三雕。除去这些,和难得投缘的朋友同行也是不错的体验。

 

“那,你可能得暂时……暂时担任另一个身份……”织田作之助捂住了脸。

 

“?”

 

“……对不起,修治先生!请您务必担任‘织田治’,成为我的妻子!”

 

Tbc

一万一!!是狗血织太新坑!

想要评论【瘫】冷题材没有评论就不搞了,快乐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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